公爵府的宴会厅十分富丽堂皇,仿照微雪天气,上空是斑斓流动的风和云,投影雪花纷纷扬扬,在厅里四处飘落,到脚下又缓慢消失,配合着优美愉悦的音乐,柔软迷离的光线,将在场宾客笼入一片绮丽而温柔的梦境。
轻歌曼舞,长裙曳地,珠玉玲珑,葡萄酒的香气令人沉醉,钢琴师弹奏着美妙的曲子,男男女女们在旋舞的琴声和细雪中款款来去,交换着笑容和情话。
方少言走进大厅。
穿过满厅华丽美貌的客人,无视粘在身上的各种惊艳和倾慕的眼神,一身拒人千里的冷冽气势,冷冷淡淡地从衣香鬓影中走过去。
众人包围里,一个盛装打扮的漂亮姑娘站起来,高兴地对他招手:“表哥!这里!”姑娘约有二十出头,穿着粉红的短款礼服,长发像泉水一般披在肩上,眉眼弯弯,笑的十分甜美,对朋友们介绍道,“看,他就是我跟你们说过的二表哥!”
方少言看到表妹,微一点头,短暂地笑了一下。
正在盯着他看的一群少女齐齐地倒吸冷气,表妹忍俊不禁,得意地笑笑,抛下朋友朝方少言跑来:“表哥!”
“生日快乐。”方少言神色变暖,轻轻地抱了她一下,“你这里都是些年轻人,太热闹,殿下就不过来了,这是他让我拿给你的礼物。”他说着,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。
表妹讶异地接过来,左右看看,挽着表哥到了个比较安静的角落。
盒子打开,里面是个绿豆大小的紫红颗粒,圆圆的,她捏起来放在眼前细细看了看,也看不出是个什么东西,疑惑道:“这是什么?种子?”
方少言点点头:“嗯,是个种子,殿下说让你找个花盆种下去,会长出你喜欢的东西。”
“我喜欢的……?”
表妹轻轻咬了咬嘴唇,神色略微一动,随即又笑起来,“好吧,那我就种着,要是长不出好东西我再去找他算账。”
方少言也笑了一下,往大厅里扫了一眼,忽然问:“——来了没有?”
他问的奇怪,没头没脑没主语,但是表妹好似明白他的意思,很快地摇了摇头:“没有。”
方少言顿了顿。
表妹皱着眉:“我一早就吩咐下去了,让迎宾给我注意着,见到容微马上迎进来,说好的时间是十一点,现在都过去半个小时了,连个影子都没有,是不是出了什么事?”
方少言沉吟片刻,拍了拍她的肩膀:“好,我知道了,你去和她们玩吧。”
他心下生疑,这满堂宾客又没有旧识,于是丝毫也不耽搁,出了宴会厅,启动一台单人飞行器,缓缓离开公爵府。
偌大一个珊瑚园,大致分为南北两部分,南部是政务院办公所在,北部是高层们的居所,公爵府在北,珊瑚礼堂在南,飞行器向礼堂的方向稳稳飞行,方少言一手按在操作台上,微微侧身,回头。
目光越过了公爵府,向更北方望去。
公爵府以北是一片人工种植的树林,再往北则是一座天然生成的小型湖泊,湖泊两面临山,东方仍是树木。
方少言放慢了速度,目光久久地落在湖中。
目力所及,那湖中有一座小岛,岛上有几座古老而神秘的建筑。
看不到模样,数不出数量,影影绰绰如同梦幻,比海市蜃楼还要飘忽,明明能确定那里有东西,但是即便用最高倍的望远镜也看不清到底是个什么样子。
湖中水草游鱼都能看的一清二楚,就连岛与水连接之处的泥沙也近在眼前,但是要再细看,那无论你用什么工具,都只能看到一些模模糊糊的棱角,依稀是房屋的样子,具体的什么都看不清,仿佛有谁故意做了个屏障,隔绝人们的探视。
那个湖心岛已经存在了很多年,但是从来没有人知道它的具体情况,没有一个人上去过。
那是凤氏一族的禁地。
它悄无声息地坐落在珊瑚园极北之处山和水的包围中,离世出尘,千百年里从来没有出现过任何异常,除了它本身,没有发生过任何能引起关注的事情。
世人大多都已经忘了它的存在,除了一些古籍和专业教科书,也不怎么提及它。
不过,方少言却是知道的。
这个禁地的名称,叫做——骄阳之心。
玲珑园,容微的卧室。
“根本就没有到达公爵府,当然更没有进入骄阳之心的禁锢范围!当时我们的位置大概是这里,”通讯仪打开,在虚空中铺开一张布满光点地形图,容微在其中一点上戳了戳,按捺住心中的焦躁,道,“我没有接到你给的提示,也就没有特别注意他,当意外发生的时候,距离公爵府还有七千米。”
“嗯。”一个淡淡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来,“还有没有?”
容微拧着眉想了想:“在那之前,大约这里的时候,”手指在图上换了个位置,重重地点下去,“也有一点异状,但是并没有持续多久,他说没事,我也没有太留意……”
他站在床边,注视着床上昏睡的锦锦,想起今天上午,在带着他去往公爵府的途中,不知道为什么,这少年忽然像是遭到了什么隐秘的袭击,一时痛的把望远镜都扔了,可是他却没有在意。直到锦锦哭的满脸泪水,仿佛堕入梦魇,听不到身旁的声音,容微才发现情况不对。
他立刻带锦锦回转,同时报告给明岚王子,也几乎是在同时,王子回复,今天的行动临时取消。
锦锦在他怀里只醒了那么一瞬,模模糊糊地说了几句不清不楚的话,问什么都不回答,然后便陷入了昏迷。
容微带他回到家,医术顶尖的家庭医生给他检查,却什么异样都查不出来。
容微怒火上冲。
一切正常他怎么会哭成这样!怎么会叫不醒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