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白封的确已经死了，这个人不是白封。”陆回挡在了梅若言身前，现在梅若言极度虚弱，又有伤在身，如果有人发难，她完全不能抵挡，陆回不得不谨慎。

“那他是……”梅若言皱着眉头。

“天机门罪人白封。”声音再次传来。

陆回霍然转身，看着那具金色尸骨，他发现，声音竟是从那里传来的。同时，他发现，这人竟不是用的神识之音，而是天缺大陆的语言，陆回在梅若言那里学会，所以能够听懂。

“你是白封？五千年前的天机门门主白封？”陆回再次确认道。

声音忽然停止，大殿陷入沉默。

“我是。”数十息之后，金色尸骨的嘴竟然动了，声音再次响起。

“你若是白封，那刚刚脱困的人是何人？”梅若言问道，她不清楚昏迷之后发生的事。

“那是一个恶魔！！！”金色尸骨中的声音突然变得尖锐，话声中带着仇恨怀恐惧，仿佛他与那道残魂有不共戴天之仇。

“他就是五千年前十大宗门所遭遇的大祸？”陆回若有所思，然后说出了猜测。

当陆回问完，古殿又陷入了沉寂，金色尸骨久久未言。

终于，良久之后，他开口了。

“近百万修士……无数宗门弟子……竟丧于我手……我在无颜面对先师，我愧对天机门历代先辈啊！”金色尸骨声音哽咽，话声中充满的悔恨与悲痛。

“修之一途，百世千劫，因果微妙，谁也无法预料下一刻会发生什么。”陆回叹道，算是对金色尸骨的一种安慰。

陆回已经明白，眼前这具金色的尸骨，就是真正的白封！陆回听得出他声音中的无尽地痛苦与悔恨。

倘若他能流泪，此时应已老泪纵横，倘若他能泣血，此刻已经血满衣襟，但是，他什么都不能，现在他只是一堆腐朽的骸骨。

“可若不是我算错仙机，他们怎么会身死，天机门数十万年的传承，皆毁于我手！我是罪人！”白封大呼。

“我的子嗣，我的徒儿，我的师兄弟，我的朋友……他们就那样在我眼前惨死，我到现在还记得他们临死前的样子，本该死的是我才对啊！”白封无法再控制自己的情绪。

“前辈，你节哀，纵使你再如何悔恨，他们终究也回不来了。”梅若言不忍道，她听到白封的话，心中也十分难受，至爱亲朋因自己而惨死，有几人能够原谅自己？

白封在恸哭，没有眼泪，却有大悲。

陆回与梅若言没有说话，他们都明白这个时候白封需要发泄。

良久之后，白封才冷静下来。

“当年我们下到罪渊，以为能够寻得成仙法，我们顺着那条大江一直往前走，在一个充满虚空裂缝的古地寻到一方参天石碑，上面书着一个数十万年前的古文——封！”白封开始将当年发生的事向着陆回与梅若言道出。

“我们以为碑下有我们想要的东西，于是合力将其拔起，却不曾想到下面竟封困着一只恶魔！”

“无尽的诡雾从地下窜出，将我们吞噬，那些诡雾之中包裹着无数的魔兵，它们大肆杀戮，我们的手段对它们一点用没有。血，将天染红了。”

“我带着将活着的修士带入天机殿，然后进入虚空裂缝来到了这里，没想到……它竟跟了过来！它如同那百万魔兵的首领，在它的屠戮之下，此地化作了尸山血海，没有一个人能够逃脱，在最后，一众仙门境修士合力，将他封印在我体内，并用天机殿镇压，所有人都死了，他们受了重伤，本源枯涸，没有人活下来，只有我，因为天机殿的镇压，让我得以残留神识。”

“我与那个恶魔在我体内斗了五千年，终于借助天机殿将他耗至仙门境，后面的事，便是你们所看到的。”

白封道出了五千年的真相，竟跟那缕残魂所说的有些相同之处。

“那恶魔在这五千年，与我神识不断接触，看到了我的一些记忆，之前他便想以此来欺骗你们。”白封解释道。

“原来如此。”陆回与梅若言恍然大悟。

“那前辈是否从它的神识中得知它的来历？”陆回问道。

“它只是一缕不知谁遗留的残魂，记忆缺失了很多，我只知道他与天缺大陆的那场大战有关。”白封说道。

天缺大陆的那场大战，难道就是“界战”么？

“仙路啊！我们当年都错了！”白封叹道，正是为了成仙，他才会变成这番模样。

“难道前辈没有找到仙路？”梅若言有些疑惑，白封的骨已经大半变成金色，这是将要成仙的征兆。

“我当年仅凭一丝线索扮演出仙路与罪渊有关，可是我如今才知道，罪渊只是众多与仙路有关的地方之一，并且，成仙的时机未到，我们所做的，只不过是徒劳而已。”白封黯然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