耳边刮起呼呼风声，衣兜鼓起像旗帜一样猎猎作响，苏南的心脏揪紧，感觉时间变得极慢。

有人曾问，如果跳楼的时候在半空后悔了怎么办？

苏南现在可以回答，只是大脑一片空白，唯一的想法就是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……什么走马灯般的回忆、什么浪潮般情绪的统统没有，只剩下深深的恐惧，身体本能的恐惧。

……

等他再次醒来的时候，他躺在冰凉的台子上，感觉不到手脚，似乎摔断了。

周遭黑漆漆，只有右上方亮起白色的灯，灯下挂着一根透明软管，管子里流动红色的液体。管子末端一头连着自己的胳膊，一头连着一台奇形怪状的机器。

“这是哪？发什么了什么？”

他盯着红色的软管，却发现自己智障了一般，脑袋转动缓慢，很难思考问题。

忽然，空中闪着刺眼白光。他眯了眯眼，花了三分钟才看懂那是一排汉字，又花了三分钟才看懂汉字的内容。

【血液已抽40%，预计57分钟后抽空】

即使脑运行迟缓，他也明白汉字的意思，他立刻紧张起来，恐惧感又充斥脑袋。抽干血液！是要变干尸吗！他猛得挣扎一下，却发现感觉被禁锢在身体里，无论他怎么努力，身体不挪动一丝一毫！

【血液已抽45%，预计53分钟后抽空】

死亡倒计时无情地倒数，他焦灼地用尽全身力气，不认命地用力挣扎。脚趾、手指、嘴巴哪怕挪动一点就好！他感觉身体的血液滚动起来，沸腾起来，就像大石砸进水坑，水花四溅。但是，转瞬间水坑变成大海，大石没激起一丝涟漪。

一切努力都烟消云散。

【血液已抽50%，预计47分钟后抽空】

周边安静地可怕，只能听见血液的滴答声和机器的轻微运行声。苏南努力的十分钟，却像过了十个小时一样艰难，他的希望像力气一点点耗尽，只剩下无能为力的绝望。

【血液已抽60%，预计40分钟后抽空】

一般来说，短时间失血30%以上会发生失血性休克，50%以上很快就会死亡。苏南的大脑已经暂停思考，像一具‘尸体’般躺着，生理机能已经下降到濒死边缘。或许下一刻，他就离开地狱，跳进了极乐净土。

即使苏南拥有STC，它也不可能是灵丹妙药，这个世界遵循最基础能量守恒，如果人体被砍成渣了，怎么自愈？

他静静躺着，眼皮无力地合上，感觉身体突然轻飘飘的，世界仿佛远去。

【血液已抽70%，实验对象心跳停止】

……

万米岩层之下。

一片黑暗，一头背脊铺满黑色鳞甲的怪物蜷缩在红岩里，露出一条百丈长尾巴。它的鳞甲里因高温而锃亮刺眼，还隐隐冒着白色的雾气。

忽然，它粗糙厚实的眼皮缓缓睁开，金黄色的瞳孔照亮整个山洞。

它又醒了。

这次它没有和谁说话，它瞳孔收缩，像探照灯一样扫过山洞的每个角落，山洞里灰扑扑地空无一物。它烦躁地动动脖子，不耐地喷出一口雾气，又合上眼皮。

整个山洞恢复寂静。

万米岩层之上，帝国西南方发生5.1级地震，造成22人死亡，100多人受伤。西南交通动脉昆海铁路沿线山体被地震震开，隧道塌陷。

这是有史记载以来第一百三十七次地震，初中课本上这里是介绍板块交界处，为地震多发地带，但没人知道在万米之下还蜗居着一头巨大的怪物。

……

【血液回输35%，实验对象心跳停止】

冰凉的仪台上，苏南的‘尸体’还是温热的，旁边的液压泵正在缓缓往苏南的血管里送血。

【血液回输40%，实验对象心跳停止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