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萧遥不以为然耸耸肩,眼睛骨溜溜转动:“皇帝哥哥,我明天想出宫到长宁公主府去。”
“你和长宁妹妹感情好,自从她出嫁后,你都把她府上当成自己半个家。”
想起一年多前,她听说好朋友要嫁人,哭得恨不得跟长宁一起出嫁,后来一得空就跑到人家府上蹭饭。
“长宁她又有宝宝了,我这个做姑姑的当然要去看望我的小外甥,小舒也五个月大,长得粉嘟嘟的可爱,最喜欢我抱他,一逗他便咯咯的笑,还经常流口水,把我的衣服都弄湿了。”
小萧遥提起可爱的小宝宝,神色甚是温柔,嘴边也不自觉弯起来。
“长宁出嫁一年多,现在连孩子都有。遥儿,你长大了。”
风洛暄倍感艰难道:“你的终身大事也该定下来,你心里有没有喜欢的人?若是合适,我就帮你定下来。”
时间是好东西,不仅能使人忘却伤痛,也会令人成熟,这些年他也看开,强留的终是留不住,偏执激越的感情只会害人害己,不如释怀,一切随缘吧。
“真麻烦,为什么女人一定要嫁人。”小萧遥翻了个白眼,烦躁撑着书桌把脑袋凑到风洛暄面前,“你就那么急着把我嫁了?你比我年长许多,还不是孤家寡人一个,那我一直陪着你好不好,你不娶我就不嫁。”
一直陪着他,这句话很诱人,可是他不能再辜负她的青春,他已经错了一次,这次他想让这个有着一样容貌的小丫头幸福,而不是怨恨他。
“傻丫头,难道你想孤独终老吗?有一个疼你爱你的人照顾你一生不好吗?”
“好是好,关键是真有那样的人吗?”小萧遥托着下巴,翻身坐在案上翘起二郎腿。
“都说易求无价宝,难得有情郎,喜欢我的我未必喜欢,我喜欢的也不一定喜欢我,而且我的要求很高,想来想去能达到要求的没几个。”
“哦,把你的要求说来听听,倾尽我所能也会帮你找到。”说出这句话,风洛暄觉得心头空落落,支离破碎的心再也找不到倚靠的地方。
小萧遥仰起头悠晃着双腿:“真的吗?皇帝哥哥,你对我真是够尽心尽力。”
她跳下书案,笑容淡淡,琉璃色的眼珠含着一丝罕见的温柔,风洛暄从没见过她如此正经的一面,小丫头和她是不同的,一开始他总把小丫头看成她,她们的性子都活泼,他总觉得她们太相似。
小丫头很敏锐,有一次他望着她失神时,她亮出一把匕,说了一句话:“你再用这种看别的女人的眼神看我,我就把这张脸划花,你记住我不是那个人。”
那一刻他再无法在小丫头身上看到她的影子。
小丫头外表活泼,偶尔展露的犀利却令人不敢轻易忽视她。她行为大咧咧,实际心思玲珑,看人看事颇为通透,而且她是真正洒脱的人,再浓厚的感情也能埋得很深很深,用淡泊的态度面对一切。
她的伯父萧尚书是除自己外对她最好的人,她也把萧尚书当父亲一样敬爱。一年前,萧尚书病故,祭奠后,他在皇城最高的城墙上看到她坐在墙沿上。
残阳如血,她转头对他一笑,举起一杯酒洒落空中:“人生就是一场场不会再见的离别,但是共同经历过的幸福日子,神也无法夺走,这就足够,伯父会永远活在我心中。”
他站在她背后,看着夕阳的残辉映照着她的身影,天地间好像只剩下他们两个人,一起静静看夕阳沉没在世界的末端。
那一刻,他真正打开长久以来的心结。
与其痛苦强迫自己去忘记曾经的萧遥,不如让她活在自己心中,化作一段美好的回忆。
风洛暄从思绪中回过神来,温柔对小萧遥笑:“我想对你很好很好,让你过得比世上所有的女人都要幸福,这是我长久以来的心愿。”
小萧遥震惊瞪大眼睛,手微微一颤,心底有股难以言喻的酸涩,她弯下身趴在他膝盖,轻轻说:“你一直无条件对我好,我不想问原因,无论如何,我知道你是对我真心好就足够,那么这一次也请满足我的愿望吧。”
“好,你说,我一定达成你心愿。”无论她提出什么要求,他都会倾尽一切满足她。
“在七月七之前给我找个夫君,若找不到合我意的男人,就让我离开吧!”
“你要离开京城?”
风洛暄大惊,他知道小丫头一向刁钻,选亲的条件必定极尽苛刻,就是符合条件也未必合她的意思,难道真的要放她离开吗?他明白她是舍得之人,她能舍下一切离开,无牵无挂上路。
只是她离开后,恐怕很难再有机会回来,他舍不得、舍不得……
“嫁给喜欢的人固然是世间最大的幸福,但这种幸福太稀罕,我并不强求,若不能和心爱的人一起,退而求其次,我想游历遍天下名山秀水,也是件快意的事。”
笑萧遥笑着站起来,退后一步看着风洛暄。
“你答应过我的,金口玉言,不能反悔,我也不会给你反悔的机会。”
风洛暄苦笑,她看出自己的犹豫,居然还那么高兴,为什么他遇到的女子一个比一个狠心。
“好,只要你觉得这样做比较幸福,我都答应你。”
“谢谢你,风洛暄,真的谢谢你答应我任性的要求。”就让她亲口喊一次他的名字,光明正大以一个女孩子的身份,唤一声她所爱的男人的名字。
她拿起笔,在一张白纸上奋笔疾书,无论结果如何,她总算争取过,那么即使痛苦也是无悔的。
“这是我择夫的要求,七月七日,我在城墙垛上等你的答复。你不必太为难,我相信属于我的终会是我的,不属于我的我会放手。”
“遥儿,你真的长大了,不再是调皮的小丫头,变得果断潇洒有主见。”也变得更让他不舍。
小萧遥耸耸肩,一溜烟跑出门外,风洛暄以为她跑掉了,却看见她突然从门边探出头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