听到她傻兮兮的报喜,谢慧齐笑弯了眼,道,“那就煮两个吧。”
“诶,那我去煮。”阿菊就又跑了。
白水煮蛋她可会了。
“小姐,可是要做晚饭了?我看老先生那边许是有点饿了。”蔡婆婆端了一簸箕的干腌菜叶子回来,碰到谢慧齐,赶紧问。
天入黑了,晒着的干货也得往回搬。
谢慧齐抓了抓簸箕里的干腌菜,尝了尝味,觉得盐味跟水份都差不多了,说,“明天再晒一天就可以入坛子吧?”
“是差不多了,明天晒好我就入。”蔡婆婆忙道。
谢慧齐这时候往门边看了看。
他们家早就没了先前住在侯府的风光,现在就一个一进的院子,推开大门就可以把整个家看遍,他们站在廊下,也完全可以看到大门……
蔡婆婆见她往门边看,就知道她在等着谁回来,不由叹了口气,“这都入黑了,老爷今晚许是又不回。”
说着就把簸箕搁进杂屋,出来摘起衣袖就往厨房去做饭。
谢慧齐也是一道要去的,但还是去了门边打开门往外瞧了瞧,偏着头尖着耳朵听了听,没听到马蹄声,只好失望地收起身关起门,往厨房去了。
那厢孙老先生也停了课,出来透气。
二郎好动,早就给他搬椅子去了,大郎则去替他倒了茶水来,是他姐姐晒的花草茶,里头还添了甘草,他们很先生很喜欢喝,就是休息回家也会带些回去。
孙先生是谢家为两个公子请的教书先生,考了近四十年也只考中了个举人,进士却是不能了,大忻举子除了被达官贵人举荐才有可能当官,要不然就非得进士才会被许以一官半职,孙老先生考到五十多岁还是个举人,彼年又丧妻,膝下两个儿子又分了家,家境都不算好,他也就不再去考了,自此当了个教书先生,以此养老。
在河西,好人家是不愿意请孙老先生这种考了一辈子也没考出个一官半职,连师爷也没当过,晚景还凄凉的人为先生的,谢慧齐倒是不在乎这个,而且她也请不起好的,想着这老先生总归是念了一辈子的书考了一辈子的试,再不济也有得是经验教给她家的大郎二郎,所以就把这尊老菩萨请进了家来——一年束金为五十两的教书先生对于他们家的情况来说确实是菩萨了,她一月支出的全家用度也不过半两银子。
她当时其实也没有更好的选择,河西城内好的学堂不收他们家的孩子,就是一般一点的,也是隔他们家好远,而且那都是人家族内的学堂,求进去也未必容易,她也只有割肉请个年龄大得足以当她爷爷的老先生进家这一途了。
可就是这样,她防了又防,外头也还是有说她闲话的。
谢慧齐进了厨房,蔡婆婆见她挽袖,忙道,“我来,你一边歇着去。”
织一下午的布了,她该歇一会了。
谢慧齐也没抢着干,摸了下进来提开水的大郎的头,朝他笑了笑。
大郎回了他阿姐一个浅笑,就提着热在灶火上的铁壶出去了。
“唉……”看到她的小姐生的大公子提着铁壶出去了,蔡婆婆有些心酸,忍不住叹了口气。
她家姑爷是侯爷的嫡子,又是武状元,她的小姐是原本户部侍郎大人的嫡女,才貌双全,可现在弄到这个她的儿女都要干粗活的地步,她心里苦,难受得很。
蔡婆婆抿着干干的嘴唇,这时手上涮锅的力道更重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