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桂花连连摆手,再也不敢招惹锦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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洗了个澡,锦西舒服很多,回来的路上她路过村子口,见村子口挂着的木牌上写着“小南村”三个字,不禁疑惑,总觉得这个名字在哪听过。
到底是在哪?
锦西带着疑惑回了家,她无事可做,便带娃玩了玩,虽说她还无法完全适应妈妈的身份,可俩个孩子不给她一点犹豫的机会,推着她往前走,她给娃喂饭,带娃上厕所,给娃洗澡,虽然都是小事,却让她慢慢适应了眼下的身份,加上原身对孩子的情愫,锦西现自己并不抗拒这俩个孩子。
她陪孩子玩了一会,实在没东西可玩,家里没有电视,没有收音机,没有纸笔,更没有儿童玩具,锦西实在没法打这俩个孩子,想来想去,便道:
“妈妈教你们背古诗吧?”
“什么?”小团子难以理解。
“谷饲?”小芝麻一脸懵圈,谷饲是啥?
锦西好不容易从犄角旮旯的地方找出一本旧课本,便挑出《咏鹅》读给孩子们听,孩子的记忆力非常好,三次之后便全部会背了,锦西有些惊讶,又考了他们一次,这一次俩人异口同声背完故事,一个字都没有错。
锦西又试了《春晓》,孩子很快背完了,她又教了一《相思》,孩子依旧背得很快。
锦西有种难言的成就感,原来养孩子是这种感觉,把自己所知道的一切教给一个新鲜的生命,有种在白纸上绘画的感觉,而她忽然明白,这张纸上该怎么画,现在由她决定了。
孩子背得很快,锦西有种面对未来学霸的感觉,也忽然生出要给孩子做早教的心思。
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穿越来这里,但想回去似乎也不简单,再说她并不能确定以前的自己是生是死,既来之则安之,她得替原身好好带孩子。
下傍晚便带着孩子出去溜达几圈,路上忽而遇到一个大肚子的女人,锦西恍惚记得她是张桂花的儿媳妇宋世晴,其实方家跟张桂花家是没有任何矛盾的,锦西也不曾得罪过张桂花,可奈何方家一直生儿子,想生女儿困难的要死,但张桂花家恰巧反过来,儿媳妇连生三个都是闺女,每次生孩子时看到方家生了男孩,自己家却死活生不出,张桂花心里自然不舒服。
宋世晴一直想生个儿子,眼下肚子里怀了第四胎,眼看要生了,压力一直很大。
“世晴啊,我看你这肚子跟上一胎很像啊。”
“就是啊,世晴,你生前三个的时候好像也是这胎相,这胎该不会又是闺女吧?”
“你婆婆可是一直盼着儿子呢,你最近喜欢吃酸还是吃辣?你感觉是男孩还是女孩?”
宋世晴一脸苦涩,挺着肚子说:“不知道。”
话虽这样说,可宋世晴心里却很没底,她不是不知道村里人在议论她,可她偏偏肚子不争气,前三个生的都是闺女,好不容易得了第四个,盼望着胎相和前三个不一样,谁知道怀孕时一直很爱吃辣,肚子形状也跟之前没区别,就连张桂花这个婆婆都说肯定又是个丫头,张桂花还带她去县里做检查,说是女孩就不要了,可结果出来,宋世晴又舍不得打掉,因此这段时间,张桂花的对她一直没有好脸色
眼下听村里人这样说,自然不舒服。
锦西笑笑:“要我说男孩女孩都很好。”
宋世晴向锦西投以感激的眼神。
“话也不是这样说,不是婶子说,世晴啊,实在不行就去给引了,现在计划生育这么严,你要是再生不出儿子,你婆婆可就不干了。”邻居们自以为好心,积极出谋划策。
眼下计划生育很严,可小南村还没有外面那么严格,因此偷生的人也不少。
宋世晴说不出的苦涩,锦西正要安慰几句,就见小芝麻摸摸宋世晴的肚子,眼睛弯成小月牙,笑眯眯道:“阿姨肚子里的是小弟弟哦。”
所有人都是一怔。
锦西靠过去,刚出月子的宋世晴招呼她:
“锦西啊,我怎么没看你织过毛衣?你家俩个娃不织毛衣穿什么?”
锦西笑笑:“我没你们手巧。”
“这不难,学学就会了,咱们女人哪个不会织毛衣?不说我们村,全县全省全国,不管什么样的女人,那都要得会织毛衣!你啊赶紧学起来!”
锦西随口问道:“你们织的这是什么毛线?”
她注意到其他人织的毛线都很粗,只有宋世晴手里的是细软的毛线,且她手里的毛线颜色很鲜艳,一看就比较高档。
“我家不是刚生了小子吗?我婆婆特地托人从申城给我弄了一斤毛线,给我儿子织毛衣用,是马海毛的,锦西你摸摸,是不是比其他的毛线软和?”
宋世晴刚生了儿子,腰杆也硬了,说话底气十足,走路都带风,看起来不像从前那么唯唯诺诺的,锦西有时候想不明白,为什么生了个儿子就有这么大的改变。
锦西伸手摸了下马海毛,她对毛线不太懂,只记得自己幼时穿过的毛衣都是粗线的,哪怕有细线也是那种带样貌的,这种马海毛的她虽然见过,但没有穿过马海毛的毛衣,可见这种毛线价格贵,成本偏高。
在一堆粗毛线中,马海毛确实一眼就看得出,不仅摸起来柔软舒适,而且颜色亮丽,比其他毛线都出挑,一眼就能注意到。
锦西笑问:“这种毛线多少钱一斤?”
“一百多呢,还是从申城买来的,怎么样?好看吧?”
锦西笑着点头,确实很好看,试想一下,孩子穿这种好看的毛线衣往人群中一看,那种和别人不一样的自豪感是自内心的,就跟幼儿园所有人都有水彩笔,别人是6色、12色的,但你的水彩笔有72色,这种感觉就不一样。
“真好看。”
“还是锦西你有眼光,要么我总说咱们锦西这气质,一看就不像咱农村人,像是要做大事的。”自从托芝麻金口生出儿子以后,宋世晴对锦西的态度特别好,说话也中听。
其他人也夸了锦西几句,眼下锦西家有电视,很多人都去锦西家看过,锦西这人很大方,为人随和,孩子们去看电视她不仅不吝啬电费,还总是拿出点好吃的招待孩子,大家都是为人母亲的,见别人对自家孩子客客气气的,自然心里舒坦。
锦西笑了笑,又和其他人聊了几句,大家边聊天边织毛衣,过了会,又有几个女人加入织毛衣的队伍里,十点多时,织毛衣的队伍已经展到二十多人,好像谁看到大部队,都能回家拿出一个装毛线衣的塑料袋,真是一件神奇的事!比后世的广场舞要好使啊。
锦西观察过,这农村所有眼睛能看得见的女人,都是要织毛衣的,听她们说,城里也这样,特殊的年代造就了这种全民性的活动,使得每家每户的女人都要自己织毛衣,锦西一直在找市场大的项目,目前为止,毛线是她见过市场最大的了,毕竟再也没有任何东西能像毛线这样,走进每家每户,是所有人的必需品。
可是她连毛线品种都认不全面,不知道不同毛线的区别,不知道哪种毛线好卖,不知道不同毛线能织什么样的衣服,她似乎对此一无所知。
锦西想到这,便有些失落,来到书里的这个年代,抱着大展拳脚的信念,到头来却现,自己看似对什么都懂,知道这个时代的走向,知道很多经济方面的知识,可理论终归是理论,一旦实践起来,跟想象的总有出入,就像现在,哪怕她觉得毛线赚钱,却一点头绪也没有,根本不知道怎么入行,隔行如隔山,前人说的果然没错。
临近中午,所有老娘们都回家做饭吃了,小南村的习俗是吃午晚饭,这顿饭忙活到下午,在天黑之前把饭吃完,然后全家人围在一起,打牌嗑瓜子看电视什么的,也有老爷们去别人家打牌的,但大部分人都会在半夜前回家守岁。
事实上就连赌钱的人也很少通宵,这年头大家都心疼电费,总觉得夜晚就是属于睡眠的。
锦西也帮梁素云忙活,她俩忙着炒菜,林巧珍忙着做饼和和面,初一早上的习俗是吃饺子吃元宵,现在要把面活好了,她还做了些糖饼,说是给孩子吃。
之前方家经济状况不好,吃喝上都显得拮据,有了停车场以后,林巧珍的手头宽裕一些,对孩子也大方了,放在从前,有饼吃就不错了,还糖饼?糖可是要钱的,谁舍得?
中午有鸡有鸭有鱼,各种菜摆满了圆桌,方家所有人围着圆桌吃饭,吃饭前,方淮山按照惯例给祖宗敬了酒,锦西看向祖宗的画像,心里想着,她一直不信鬼神,可她却真正穿越到这个陌生的世界,有时候人心怀敬畏并没有坏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