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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章 古苯炼体

山涧风势猛烈,人在空中必要摇摆不定,越挣扎,那摇摆便更烈,绳索也便更加吃紧;

如若心中畏惧,也必要呐喊泄,山涧四壁皆是高峰,声音反复震荡,回声几可振聋聩,冲击还要更剧,直至使人崩溃。

如若恐惧稍减,闯过此关,便有人逐一切断绳索,先是双臂,再者腰间,随后便是单脚,只留极细的一根系住脚踝,便再要乱动也是不可。

人为直立动物,骨骼、筋肉无不为直行站立提供助力,气息血脉也自受地心引力约束,所以天生便要寻着那脚踏实地之感方为心安。

倒悬空中,手脚越是自由,也就越感到空阔,不着实地,血脉倒流,气息也要逆转,气血不足,人便要昏厥,却是与生俱来的一种自我保护的本能。

而偏偏试炼者此时却无法晕厥,耳畔隐约传来绳索摩擦岩壁的窸窸窣窣,圆木吃力的咔嚓响动,那又当是怎样的心思,也难与外人道来。

身边风声猎猎,身下溪流滚荡,犹如裂石断金,声源自下而上,尤为真切。

此法为直面人的恐惧心,寻常人未必不可做得,只是力在突破自我,却不是修行。

喜、怒、忧、思、悲、恐、惊。

凡此种种,皆不为常人意念所能控制,心生惧意,则肝胆先生精汁;

眼见美食,胃肠也生腐水,若要强自忍耐,不加宣泄,长此以往,胆汁灼破胆囊,腐水蚀化胃肠,就有那吓破肝胆,蚕食自身的惨剧生。

古苯炼体,也将改造自身,却是借灵力,影响奇经,掌控脉络,可按自身所需调节气血供给,便无此顾忌。

例如那绝壁悬身,风动则心动,心动则形自动,寄我于风,我即是风。

修到一定境界,连那最后一根绳索也是多余,靠自身即可倒立原木,风无上下前后,则我亦无左右东西,既然风身即是我身,又何须脚踏实地。

那所谓“御风而行”也是如此。

只是魏摩隆仁初建时似乎就有某种禁制加持,术法忌讳极多,若要飞行消耗也是极大,即便有此神通的,多数人也懒得飞——太累。

数月修习,韩澈觉自己对自然术法的领悟最是透彻,进步也是最大,尤其是风术。

他在山涧里被吊了五六天,感觉甚是过瘾,现在恨不得睡觉都倒着睡,大有向蝙蝠进化的趋势。

对此喜乐、司晓宇等人纷纷侧目。

韩澈却很为自己的控风天赋自豪,索性下功夫主修一门,好歹是有了一技之长,也可防身御敌,不至于每每练习时被司晓宇揍得满山遍野的乱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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而只有一项,韩澈是彻底无法完成的。

这是一项关于时间与空间认知的试炼,使试炼者超脱维度世界的束缚,以本我感受时空流动。

试炼方式十分简单,试炼者处于绝对黑暗的密室中,按古苯秘法运行奇经八脉,调节呼吸,以达到类似胎息的效果。

不借外物,抛去五感,单单存留时空概念,将神识扩展到体外,及时找到室内暗藏的多处毒瘴、幻术机关,以灵力将之一一关闭。

这需要对自身对时空的掌握万分精准,同时神识灵力控制也要炉火纯青,动作快一分、慢一分;

灵力多一分、少一分,那可都是要命的事,毒瘴入体、幻术入心弄不好就是一个重伤不治。

可韩澈的问题还不在把握和掌控上,他牙根儿就没走到那一步,他的问题便出在这密室之上。

不知何故,韩澈只要处在封闭的密室便会心绪不宁,浑身战栗,不得自持,连神识都无法凝聚。

最初时,只要一进入那暗室韩澈即会如临大敌,反应癫狂,就连强壮如司晓宇也控制不住,也不知是怎么有了这般力气。

执掌这一项试炼的也是遗寺的一位长老,尊称贡布法师,是位年过古稀的黑瘦僧人,星眉阔口。

据贡布长老解说,人对于黑暗的畏惧,源于对未知的恐慌。

趋吉避凶是人之本能,只要不能全知祸福,就难免惶恐不安。

观大千世界,依借五感,而视觉又是最为直观的表象,所以常人以眼观为第一评判,自古便有耳听为虚,眼见为实的说法。

一旦眼不能视物,遍似脚不着实地,心中惴惴,疑神疑鬼,暗窦丛生,心性必难平和。

韩澈的情况却还稍有不同,只是怎么个不同法,贡布法师却不愿多说,只闪烁其词的说是“心结”。

“那心结又该如何开解?”司晓宇见韩澈受苦,心下犹豫,却不甘心,继续追问。

贡布法师一挥手,不叫他继续说话,只是沉声说到,“不必心急,此事我已于几位长老商议,并无大碍,你等只要照样修炼即可。”

司晓宇闻言皱眉,思忖片刻终于还是道,

“师叔,我知寺中一古塔,俗称“千层镜塔”,有却心魔,修神念的功效。

弟子年幼时性情多动浮躁,失心境,无法突破天心境界,老师让我来寺中,于千层镜塔内打坐二十七天,自此心境平和,修习也是大有进益,不如……。”

“不可,”

还未等晓宇说完,贡布陡然色变,利眉倒竖,眼放凶光,那一张脸上全是愤怒,仿佛恨不得将晓宇一口吞掉。

晓宇一凛,不自觉得倒退了半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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