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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8章 惩戒两人

“啪”地一声,许长宗狠狠的一巴掌扇在林氏脸上,直接将她打趴在地,“贱人!”

他指着林氏破口大骂:“你这个蛇蝎毒妇!你说,梓涯是自己落水的还是当真是被梓清推下去的?你说,是不是你怂恿梓涯假装昏迷陷害自己弟弟的?”

林氏被打的脑袋嗡嗡作响,不禁悲从心来,怨恨丛生。

她是庶女出身,在娘家扬州知府家中时很不受待见,受了不少苦,自小就见识了不少后宅的处事手段。

后来又未婚先孕,林知府怒不可遏,给了她一些钱,将她赶出了家门,从此两不相认。

好不容易现在熬出了头,傍上许长宗这个大树,如今衣食无忧,许长宗平日里对她也是百般宠爱、千依百顺。

她以前也曾真心喜爱过许长宗,否则自己也不会在许长宗什么都没有的情况下,将身子给了他,还把他的孩子生下来。

未出嫁的闺阁之女独自养育孩子的苦,不是什么人都能承受的住的。那些年所受的指责、批判和屈辱,早将她的心磨得又狠又硬。

她那些年,凭着一股不甘心,硬撑了下去。

她也后悔过,十六岁那年为何那般天真愚蠢,就因为几句甜言蜜语,温柔缱绻,就傻傻的跟了他。

生活的打压让她只能在幻想中得到一些解脱。

她幻想着,有朝一日,她的许郎高中状元。他会身披霞衣、跨骑白马,后面跟着十六匹黑马侍从和大红花轿,吹锣打鼓,来到她面前。八抬大轿将她风风光光娶回家,成为他的发妻,成为许家主母。

到那时,她定要趾高气昂去一趟扬州知府娘家,对他们百般数落贬斥,扬眉吐气!

许长宗离去三年未曾来寻她,那些情窦初开时的懵懂爱意早已因生活和现实的折磨而因爱生恨。她虽抱有幻想也心知希望已是渺茫。

若不是十二年前偶听邻居说起,恩科的文榜眼叫许长宗,她怕这辈子都不知道他的下落。

仿佛看到了曙光,她满怀着希望带着孩子,一路长途跋涉寻到京城,却得到许长宗早已婚配的消息,那仅存的最后一分幻想也破灭了。

什么狗屁的“结发为夫妻,恩爱两不疑”,什么狗屁的“执子之手,与子偕老”,什么狗屁的“玲珑骰子安红豆,入骨相思知不知”,全是屁话,全是男人的床上妄言!

可她不能指责他,因为她还要依附他卑微地活下去。

她恨啊,当她谦卑低下地跪在王氏面前时,她便在心中对自己发誓。有朝一日,她定要夺回本该属于她的一切!

她要成为这座庞大华贵的宅子的女主人,她要让王氏这个狐狸精低三下四跪在自己脚下,她要拥有许夫人的地位和所有财富。

她之前打听过,明明知道许府是由王府改建而成,却还是认为改成许府便是许家的财产,是王氏夺走了本该属于她的财富和地位。

她早就看透了许长宗伪君子的本质,来许府的这十二年里,支撑她的,只是一股怨恨和不甘。

如今为了完成这个愿望,便是牺牲一下儿子又如何!

这些年来的委屈不甘和着眼泪流了出来,林氏扶着红肿的脸颊慢慢站起身,唇角一条血渍流下。

她凄厉的仰天冷笑着,“哈哈,你说是什么就是什么!反正我不过是个被遗弃的庶女,一个只能靠你活下去的卑贱女人,哈哈!”

“是我,就是我!”她蹒跚地爬起来,冲到许长宗面前,抓住他的领口,一双眼睛满含着怨毒,“你打死我啊!”

许长宗被林氏这一眼吓得倒退一步,黑着脸恶狠狠道:“你这是干什么!”

林氏还要叫嚷,却突然被一声虚弱的喊叫打断,“父亲,你莫要冤枉母亲!”她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浑身一震,一股歉疚从心底油然升起。

门外,浑身浮肿、行动不便的许梓涯被丫鬟水气扶着,焦急地朝这边而来。他一来到屋内,便“啪”地跪在地上,匍匐膝行到许长宗面前,“此事皆是梓涯一人作为,是我嫉妒梓清。那日不慎落水,鬼迷心窍下便将计就计想了个诬陷梓清的计策。林姨娘对此一无所知,父亲要罚,便罚我吧!”

林氏松开许长宗,颓废倒地,靠在许梓涯身上,抱着他委屈地痛哭起来,“梓涯,我可怜的儿啊!”

唯独对着许梓涯,她还有几分真心。

“你儿子可怜,梓清便不可怜吗?!”许长宗指着林氏骂。

“还有你”他指尖一转,又指向许梓涯,“荒唐!简直是胡闹!”

许辞坐在最末尾的椅子上,心中讥笑连连。

这还是一场大义灭亲的戏码。许长宗这话,听着怎的这么耳熟啊。

不正是当日他刚重生回来趴在长板凳上挨揍,他母亲跪在许父面前哭求时许长宗的话吗?

他那时也是这副大义凛然的模样,说着什么“你只知道为自己的宝贝儿子求情,别人的儿子就不是儿子?”

许长宗最爱的永远不会是女人或是家人,他最爱的永远是荣华仕途。

许梓涯抱住林氏,将她护在身后,用孱弱的少年身躯独自承受着来自父亲的怒火,“父亲,你要怪便怪我罢,但求父亲莫要再辱骂林姨娘了。她爱您之深,不是您能想象的。她为了父亲独自承受分娩之苦、逐家之痛、养家之难。”

“她为了能见到您,跋山涉水,几次涉险,几经波折才寻到了您。林姨娘是堂堂知府之女,为了能呆在您身边,对下人都是和颜悦色,不敢有半分脾气。您却因为一件莫须有的事如此折辱她,儿子替林姨娘叫屈、替林姨娘不值啊!”

许梓涯的话字字珠玑,直把许长宗说的脸色忽黑忽红、尴尬羞愧万分。

许梓涯又转头看向许辞,用那双已经看不出缝隙在哪的眼睛望向他,“梓清,是我对你不住,我是因为嫉妒你。你是嫡子,我是庶子;你是天之骄龙,我是地上泥虫。”

“明明我那么努力,品性也好过你不知多少,却只因我是个庶子,就什么都得不到。”

“而你性子顽劣,乖张暴躁,不思进取天天同那些顽童一起闯祸。可你却得天独厚,拥有我期盼着却求而不得、遥不可及的东西,财富、地位、尊重乃至机遇。”

“若我是嫡子,成为太子伴读该是我才对!”

“我每次同你在一起,便总是既自卑又愤懑,那天我是被嫉妒蒙蔽了双眼。”

“想着既然你那么在意父亲的眼光,那就让父亲狠狠教训你一顿,以解我心头之恨。”

“二弟,一切事情皆因我而起,是我被嫉妒冲昏了头脑,你是天上的云彩,大人有大量。要怨恨要报仇,你大可以冲我来,莫再要伤害其他无辜之人。”

“许府从未养猫,也从未有野猫跑进来过。怎么会好巧不巧偏偏昨日有猫就进了我的房屋。”

言外之意便是有人故意将猫弄到他屋子里来的了,至于这人是谁,他暗示的已经够明确了,不正是我们的许二爷。

许梓涯说的这些话很有讲究,自我贬低,完全将林氏和自己放在谦卑弱者的无助地位。

一面开脱林氏,一面为林氏和自己鸣不平,最重要的他还拿自己的优点同许辞缺点对比,把许辞拉下了水再诬陷他一次。

勾出许长宗对他们母子的愧疚怜惜之情,和对许辞的厌恶之感。

说这猫儿是许辞放的也纯属是他慌不择言之语。

毕竟自己从未发过比病,他都不知道自己接触猫物后有这等恐怖反应,许辞怎会知道,他又不会未卜先知。

他这么说只是想搞臭许辞,他们母子羊肉没吃着,还惹了一身骚。他有怎会让许辞在此痛快的看笑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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