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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六十章

次日清晨,静秋早早起来复习,像是一只慵懒的小猫咪窝在阳台的吊椅旁,柳毅寻吃过早餐后说道:“昨天旷工了一天,不知道张成毅会不会直接把我开除了”,静秋上前理了理柳毅寻的领子说道:“不会的,人总是有犯错误的时候,他并不是一个很苛刻的领导”,静秋有些不放心的提醒了一句:“他在盛安公司是董事长,你不要在公司跟他闹矛盾,他很难做的”。

看着静秋担忧的眼神,柳毅寻无奈的点点头,原来自己在静秋心里就是这么一个不知道分寸的人,难道是静秋当时在医院照顾自己的时候落下的阴影?

柳毅寻重新回到盛安公司上班,张成毅是惊喜大过惊奇,其他同事倒是没有什么不自在,毕竟谁都有个遇到急事的时候,实在来不及回来上班后再说也是可以的,柳毅寻公事公办的去补了一张请假条,张成毅自然不会在柳毅寻没上班的事情上为难,甚至在刻意的开小门,到底是自己的亲生孩子,有些偏心也是人之常情。

一连过了几天,柳毅寻就是正常的上班下班,与知道那件事情之前没有什么两样,下班后会刻意的避开张成毅,上班时也只是把张成毅当做普通上司,这种状态让张成毅心里发现后,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,像是自己生命中不能舍弃的东西在不受控制的远离,似乎有一场灾祸缓缓靠近,命运的齿轮缓慢而不停歇的转动,让张成毅感到一种深深的无力感。

终于,下班后张成毅尾随柳毅寻出了公司,而后在公交车站找到了正在等车的柳毅寻,车窗缓缓下沉,露出黑色整洁的西装,张成毅的声音传来:“小寻,上车吧!我们出去吃一顿饭”。

柳毅寻脸上表情冷得像是一块冰,双眸不含一丝温度,缓缓说道:“现在已经下班了,是我的私人时间,而且……我不认为有这个荣幸与张总共进晚餐”。

张成毅早猜到会遭拒绝,却没想到当自己儿子一口一个“张总”的时候,心里真的是像针扎一样疼,但是张成毅没有给柳毅寻拒绝的余地,直接说道:“我已经让司机接小秋去酒店了,估计现在已经到了,我们还是快些去吧!免得让小秋等久了”。

柳毅寻就这般直直的盯着张成毅,有些难以置信竟然会出这样的事情,张成毅一见柳毅寻脸色不善,拿着公交车卡的手骤然收紧,眼中蒙上一层戒备,张成毅打开车门说道:“这里是公共车站,车总是停在这里阻碍别人上车,你先上来吧!”,柳毅寻看着远远驶来的公交车,还有身旁已经骚动的人群,知道张成毅的车占着公交车道却是不妥,看着敞开已久的车门,只好不甘不愿的上了车。

“你把秋带到哪里去了?”。

“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威胁你”。

父子俩异口同声的说道,柳毅寻咬着牙说道:“你的人到底把秋抓到哪里去了?”,张成毅一踩油门,汽车缓缓启动,声音带着无奈的说道:“我只是想要跟你们一起吃一顿饭而已,其实我挺喜欢小秋的,就算我与你相处得不愉快,我也不会去伤害小秋”。

“你喜欢,你凭什么喜欢?”,柳毅寻一听这话恼怒非常,不善的问道,张成毅觉得自己平时还算是能言善辩,到了自己儿子身上就说多错多,当然这也跟两人尴尬的身份有关系,要是平时谁没事情揪着话里的一点小毛病不放,甚至因为一句普通非常的话就能直接吵起来。

“我没有让人去把小秋怎么样,我只是看今天有空,所以给小秋打了电话,说是约出来吃吃饭,小秋已经同意了,要是她不答应我绝对不会强求”,张成毅一再的解释道,一踩刹车,车骤然停在酒店门口,张成毅补充道:“我保证,以后不会勉强你们做一些你们不愿意的事情,今天是小秋自己愿意来吃饭,要是以后小秋不愿意了,我不会勉强,一定不会”,张成毅说得斩钉截铁,柳毅寻在车还没有停稳的时候就迫不及待的下车。

柳毅寻实在是不知道静秋去了哪里,酒店那么大,总不能一间一间包厢去找,只能跟在张成毅的后面,幸好张成毅也知道柳毅寻心急,直接带着人去到了平常自己请客吃饭的豪华包厢,而此时静秋正坐在桌子前数花生米玩儿,没办法啊,静秋从下午四点就被张成毅的保镖带到了这里,足足两个小时,连平时颇有耐心的静秋都开始不淡定了,要不是静秋见过张成毅身边的保镖很多次,而且又是张成毅亲自打电话邀请的晚餐,静秋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被坏人绑架了。

“秋,你没事吧?”,柳毅寻的说话声几乎是同门锁响起的“咔嚓”声同时响起,静秋站起来,对上却是柳毅寻一双担忧的眼睛,有些不明所以的往张成毅望了一眼,张成毅招招手示意服务员可以上菜了,落座后张成毅对着静秋说道:“我事先没有通知小寻说你也会来吃饭,所以他有些意外,而且这么晚了,他可能担心你饿坏了”。

多么无力的一个理由,这个儿子就是自己这辈子的一个劫难,静秋有些尴尬的低下头,柳毅寻一手搂在静秋肩膀上,小声对着静秋说道:“以后不要随随便便跟别人走,万一是坏人呢?”,柳毅寻看着静秋红扑扑的小脸蛋,难得调笑了一句:“不过你不见了也不要紧,我第一时间去找张总要人就是了”,不过一句玩笑话,静秋没有听出什么不对劲,毕竟以往他们也是这样子开玩笑的,这话落在张成毅耳朵里就像针扎一样,什么叫做“第一时间找自己要人”?难不成如果静秋不见了,就一定是自己找人动的手吗?自己是正正经经的生意人,可不是什么绑架犯。

柳毅寻一字一句说出口的话像是绣花针一样扎在张成毅心间,看着张成毅微变的神色,脸上勉强的笑容几乎要维持不住了,柳毅寻站起身来,拉着静秋的手说道:“我们先回家吧!我忽然想起给你煮了你爱吃的糖醋排骨,就在家里冰箱放着呢!”,张成毅本就觉得心里不舒坦,听了这话心口堵了一口气,额头青筋跳了跳,沉声说道:“不用了,我还有些事情要办,你们慢慢吃吧!”。

静秋看着张成毅离去的背影,一种名为忧伤的情感悄悄蔓延,小小的握着柳毅寻的手说道:“寻,对于你和张总的事情我没有立场说些什么,但是你何必这样给张总添堵,你自己也落了一个心理不自在”,柳毅寻心里也堵了一口气,摇摇头说道:“如果他当年不抛弃我和妈妈,或许我现在就不会是一个孤儿了,或许妈妈也还在,我们会是一家人的,但是现在迟了”。

静秋握了握柳毅寻的手,带给他一丝勇气,安慰道:“或许柳阿姨也是希望你们父子相认呢?你想一想,你的名字叫做柳毅寻,虽然随了柳阿姨的姓,但是毅寻,你从来都没有怀疑过,这是柳阿姨用来暗示你,寻找你的亲生父亲”。

看着柳毅寻一脸懵圈的模样,静秋有了一个猜测,问道:“你不会不知道张总的名字叫做张成毅吧!我一直都有一个猜测,你的名字毅寻的意思就是柳阿姨暗示你长大后寻找亲生父亲”,听了静秋的话,柳毅寻懵圈得更加厉害了,低声嘟喃:“张成毅?那妈妈给我起这个名字的意思是要我长大后找到我爸爸?”。

柳毅寻的拳头在桌子底下握紧又松开,在心中纠结许久却始终没有结果,静秋说道:“张总应该还没有走远,我们一起好好吃一顿饭,好吗?”,柳毅寻听了这话别扭起来,说道:“不用了,他不是有事情要办吗?你不是说过他是公司的董事长,其实很忙的”。

天蒙蒙黑,像是天际被蒙上一层化不开的布,掩盖了所有希望与光芒,静秋莫名的觉得心里不舒服,就像是当年陪着柳毅寻在医院中一个又一个无尽等待的夜晚,张成毅的脚步声渐渐消失不见,静秋忽然站起来说道:“他,是你的父亲,而且,当年他,救过我,就在那个小酒吧,在我为了你的医药费彷徨不安的时候……”。

短短的几句话,让柳毅寻心中一颤,不知道该是什么滋味,却算不上舒适,静秋推门走出去,柳毅寻明知道静秋要做什么,却没有阻止。琉璃黄的的水晶灯发出温暖柔和的光芒,循着张成毅远去的道路跟了上去,静秋的鞋子踩在粉白色的瓷砖上发出“嗒嗒”的声音,一下一下的有些沉重。

本该是意气风发的背影,在静秋眼中看着有些萧条与落寞,映衬着水晶灯的光芒,笼罩在一片阴影里,连离去的脚步都不复以往的坚定,静秋上前,张成毅听到动静回过头来,脸上已经能带上温和的笑与静秋说话:“怎么了?不是在陪着小寻吃饭吗?”。

“寻让我出来找你,一起吃一顿饭吧!”,静秋拉着张成毅黑色西装袖口的一个小角说道,张成毅舒缓了一口气,说道:“叔叔真的是有事情,你和小寻吃得开心一些就好,回去吧!”,说着拂开了静秋拉着自己袖口的手,转身就要离去。

“回去吧!虽然我不是很明白张总的想法,不过寻一直是一个口硬心软的人,看到你回去,他会高兴的”,静秋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,上前挎着张成毅的手,像是以前挎着父母的手逛街一样,张成毅直觉自己不应该再回去,也知道静秋的那些话不过是在安慰自己,但却还是怀着希望回了头,与静秋一起走过那条走廊,踏着凌乱与矛盾的步伐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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